您用最少的语言诠释最深的爱
您用最柔弱的肩驮起生活中最重的苦
天堂里的母亲
――谨以此文悼念已永远离我而去的母亲
如果我不写我的母亲,这个世界就没有第二个人会写我的母亲;如果我不写我的母亲,我的心此生就不会安宁。
――阿建
秋风又起,天凉了,风吹着赤山。
这座山上的树叶,有的已经黄了,桔子树上还挂着果子,风吹来
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风吹着这一坯黄土,黄土没有声音,黄土堆前立着一块墓碑,墓碑没有声音。
我的母亲睡在黄土堆下,母亲也没有声音。
母亲走了,母亲走于1998年11月3日,屈指算来,已经是整整
三年了。
三年了,我不曾提笔,提起笔来,总是泪流满面。
许多的话语汇聚在心头,一如秋天的果实挂满了这个季节。
母亲,要我跋山涉水多少次,我才能追寻到你远去的足迹?要我
经过多少岁月,我们母女才会相逢在一起?
我曾以为我和母亲相依相偎的幸福时光,会如江面春风、天上明
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有一天,母亲突然走了。那个世界上最疼我、爱我、不求回报、不求索取、全心全意呵护我的人就那样离我而去,永不回头,从此人间、地上此生不能再见。
那是一种怎样痛彻心肺的悲伤,又是一种怎样无奈而又无助的心
境,我觉得我的天塌下来了,我如迷路的孩童在急风骤雨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妈妈、妈妈”,母亲再也不答应我了。
一、母亲走了
没有母亲的孩子,如同没有根的花草。
――老舍
母亲是于1998年11月13日凌晨4:00走的。母亲于1997年10月曾因脑血栓住院,后经治疗,自己坚持吃药、锻炼,母亲已经能够生活自理,每周星期六还能到教堂去做祷告。
12日早晨,父亲打电话给我,说母亲病了。我匆匆赶回家中,一夜时间,母亲眼睛都凹进去了,我急切地问父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父亲说母亲这几天只说肚子饿,其它也没有什么不舒服。我母亲躺在床上望着我,是那么一种孤苦的眼光,是藏着希望的眼光、也是求助的眼光。我妹妹告诉我,母亲一夜未睡,絮絮叨叨说了一个晚上的话,把家里的什么事都说到了。
我马上拔打“110”,请他们送病重的母亲去医院。父亲手忙脚乱收拾住院要带的东西。我对母亲说:“妈妈,您以前那么辛苦的服侍父亲,这次,父亲都会回报您了。”母亲说:“我其实心里一直都舍不得你父亲,每天下午他外去打麻将,我都想他留在二楼打,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他到其它地方去了,我就听他的声音不到了”,这是母亲最后向父亲坦露的心迹。
早上6点多钟,母亲住进了医院,值班医生看过病,开过化验单,然后是上吊瓶,打点滴,母亲安静地睡着了。八点钟,我按时赶到局机关上班。十一点半下班,我又来到医院,母亲表情平静,躺在床上,和身边来探望的邻居说话,我下午到单位上班去了。
四点多钟,丈夫新跃君从长沙回来,去医院看望母亲后打电话给我,说我母亲总在不停地问我下班没有,她急切地想看到我。我说,等我下班为孩子做好晚餐后,就去医院。
晚上七点钟,我和丈夫去医院看望母亲,我经过一家花店时,曾想进去买一束鲜花送给母亲,但因忙于赶路,就这么从花店前匆匆走过,从此,母亲再没有机会接受我的鲜花。
进到病房,母亲躺在床上,张开双臂,将我搂在怀里,不停地说:“我的大女,我的爱女,你总算来了。”像是分别了几十年,母亲紧紧抱住我,我很不习惯母亲的这种拥抱,我轻轻挣脱出来,抚摸着母亲的手,问好些了没有,然后,我去找科主任,找治心血管病的张教授。母亲知道有很好的医生来了,积极的配合检查。
谭主任拿了一个测试计进病房,说能快速地测试血糖,结果指针跳到了最高点,谭主任说母亲是糖尿病。
晚上9点多钟,我对医生说,我孩子明早要读书,今晚我回去,有什么事要陪护的父亲和妹妹打电话给我。医生说:你不能走,你母亲的病很危险。
那一刻,我都不相信母亲病很重,但我还是留下来了。
过一会儿,有信教的教友来为母亲送平安,作祷告,还喂了一些他们带来的矿泉水给母亲喝,母亲安静地睡着了。
十一点钟,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
十二点多钟,母亲开始呼吸急促,我和父亲、弟妹肃立在母亲的病床旁。
母亲曾嘱咐我们:如果有一天她离开我们,要我们不要哭泣,不要悲伤,不要去摸她的身体,她说:信奉基督的人,肉体消失了,灵魂可以上天堂。她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千万不要牵挂她。凌晨四点,母亲的呼吸开始变慢,渐渐地,渐渐地停止了。
医生、护士例行公事为母亲做人工呼吸,检查母亲的瞳孔后,撤下了氧气、吊瓶。
辛劳一生的母亲永远地走了。
二、悲伤在胸
今生今世,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 ――台湾 余光中
我以为我很冷静,我以为自己会坦然面对母亲的离去。
我坐在另一张病床上,静静地守候着母亲,天蒙蒙亮了,我开始
给单位领导、朋友、同事打电话,请他们帮忙安排搭灵棚,联系灵柩车接走母亲,请来母亲生前的好朋友为母亲更衣,我知道有许多的事情要等我去做。
八点钟了,医生上班,有病人家属来接自己的亲人出院,病房人来人往。我到医生办公室,联系完结帐之事,就在我返回病房时,见到隔壁病房一位酷似母亲身影的老人正由儿女搀扶着,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出院。那一刻,我自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我构筑的堤坝彻底溃决,一泻千里,我发疯一样嚎叫着跑到病房,大声哭喊着:“妈妈,为什么人家的妈妈会高高兴兴随儿女出院回家,您却丢下我们不管了。妈妈,您赶快醒来,我要接您回家”。我像野兽一样声嘶力竭地嚎叫,那时,我才知道,我永远的没有母亲了,那是一种生死离别痛彻心肺的悲伤和痛苦。
为母亲守灵的日子,我终日以泪洗面,每一个亲戚、朋友,母亲生前的同事、邻居来到灵堂,我都有一种针刺般的心痛袭上心头。我守在母亲的灵柩旁,只愿时光慢些再慢些。我知道我能守候母亲的只有这么短短的时间了。
母亲遗体火化了,骨灰埋在赤山新湾东风村高高的山岭上。
我想找一张我和母亲合影的照片,将它放大,留作永远的纪念,谁知任我翻箱倒柜,四十多年的母女,竟没有留下一张我们的合影,我捧着母亲的遗像嚎啕大哭。
我将母亲一张彩色照片放大,母亲穿着一件蓝罩衣,里面有白衣领,母亲的头发花白,母亲很安详地望着我微笑。我捧着母亲的照片,一口气在照片旁边写下了如下的文字: “妈妈,我想您,妈妈,您在哪里?我到哪里去找您,世界上最疼我的您走了,如今我只有在您的像前深深地怀念您,悲痛一次又一次袭上心头,泪水一次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最爱的和最爱我的是您。我说过许多错话,做过许多错事,您以大海般的胸怀宽容女儿。您从不苛求别人,却一人承受了许多的痛苦,妈妈您是我心中永远的丰碑。
许多的话还没有和您说,许多的事还没有为您做,许多的忏悔和许多的感激还埋在心头,妈妈,您却走了,如今,您在哪里?
记起您温柔的话语,记起您郑重的嘱托,记起和您在一起最后的午餐,记起您沉重的喘息声。
您还在大街上挥汗如雨地拖着板车,还坐在小巷口卖茶盐鸡蛋,您还在我的厨房切菜做饭,您还在我身边说着那些逝去的人和事。
您走了,时时看得见您的身影,听见您的声音,妈妈,您走了,您怎么舍得离开我们,我如何舍得您离开我们,妈妈,您在哪里?妈妈,我想您、哭您、念您。妈妈,我爱您……”
三、最后的午餐
只有一个妈妈呀,在这茫茫人寰
――[英] 纪库柏
那天中午下班后,我和办公室的同事打了招呼,匆匆赶回父母家中。父亲正在厨房忙碌,母亲见到我,高兴地说:“你回得正好,今天你父亲买了一条新鲜鱼,就在家吃中饭吧。”母亲知道我特别喜欢吃鱼,而且一年我也难得回家吃几餐饭,我不愿他们省吃俭用却要为我去买鱼买肉,不愿父母忙上忙下为我操劳做饭。
说话间,饭菜已摆上桌,我就坐下来和父母共进午餐,母亲中风后手不太灵便,她双手将鱼碗移到我面前,她说:“你吃吧,你吃了,比我们吃了更有用,你要写东西,多吃鱼,脑子聪明。”说完为我夹上那条红烧鱼中间一截,然后自己就端碗埋头扒饭。
我狼吞虎咽,将一条鱼的鱼肉用筷子细细剔下,送到我自己嘴里,母亲望着我吃得津津有味,说:“你吃吧,你吃了比我吃了还高兴。”我吃完饭,躺在母亲床上,靠在被子枕头上看书,不知不觉竟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看见母亲竟还坐在桌子边吃饭,嘴边沾着饭粒,衣襟上也洒了菜屑,她双手放在嘴边,正在认真的啃着鱼骨头,而母亲面前桌上堆着的是我吃剩在碗里的鱼头、鱼刺和鱼尾巴。
两天后,母亲离我永远地走了,每当想起和母亲在一起最后的午餐,我总是难以举箸,眼泪涌满了我的眼眶。
四、母亲的生日
母亲的微笑,是永久盛开的花期,永远温暖在我的心里
――阿建
每年农历六月十四日,是我母亲的生日,今年母亲满六十八岁,满堂儿女为母亲祝寿,可家中已没有了母亲。
每想到母亲,见到照片上母亲慈祥的笑容,就会有一阵伤痛袭上心头,疼我爱我的母亲,怎么说走就走了,无论我走遍天涯海角,任凭我千声万声呼唤,这世上再也没有母亲。
每次想起母亲,总会想起和母亲在一起的困苦的日子,母亲离我是一天天的远了,但心中的母亲倒愈来愈清晰。记得儿时,母亲一人忙上忙下,父亲在外,母亲既当爹,又当娘,支撑这个家。那时我知道母亲的艰辛,总是帮着做事。母亲做小工,拖板车,摆茶水,挖地种菜,一个城市女人吃过的苦,她全吃遍了。劳累的妈妈,苦命的娘,苦了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为儿女们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心血,临走时,也生怕给儿女们添麻烦。母亲住了一天院,就匆匆地走了,母亲,您是怕女儿担当起“久病床前无孝子”的骂名么?想起母亲这一辈子吃过的苦,我的眼泪滚滚而下,而一颗心却生生地被刺痛了。
母亲,您的生日到了,去年,我还回家送上礼品,祝您生日快乐,今年却只见照片,不见人。母亲,今夜您一定要入我的梦,让我偎依在您温暖的怀抱,让我再为梳理您满头的白发,让我搂抱着您,在您耳边呼唤“妈妈”。
母亲,假若您老人家魂兮归来,从天国来到我的家,您一定要多停留一会儿,看看您疼爱的孙子,看一看我们这个小家是否干净整洁,一如您原来看到的那样。
母亲,您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将在以后的一个日子里,与您在天国相逢。
母亲,我想您……
于母亲生日之际
五、一本影集
好女人,好学校
――西谚
昨日与母亲相依相伴的欢乐时光,已变成今日遥不可及的梦,我不忍追忆,却又无法忘记。
当往事变成一段刻骨铭的回忆以后,我才懂得格外珍惜。
有什么能留住往日的岁月?母亲走后,我做了一本影集,一本沉甸甸的、价格不菲的、我亲手制作撰文,图文并茂的影集,那是我对母亲的祭奠。
影集的扉页,是我写的一首怀念母亲的诗歌《跪乳》。
第二页是我坐在房子门口的一张照片,写了一段文字――等妈妈回家。随后是母亲的一张7寸彩色照片,写上母亲的生卒年月。题写了一句话“节俭清贫含辛苦,追思常忆慈母恩。”
我将母亲去世那天的日历粘贴在影集里,那是我生命中最悲哀的一天。
我们的全家福,兄妹合影,我为母亲拍摄的照片,我们全家回汩罗老家时的照片,一张张我都收入在内,并写上一段文字。
母亲生前是想回汩罗老家的,如今在影集里,我将原来回老家时采摘的一枚树叶贴在影集本里,写上了“魂归故里”。
母亲生前的用具,我留下了一把梳子,一个手握的健身圈。那把木梳母亲已经用旧了,我经常拿出来闻闻,那上面留着母亲的发香,一个健身圈,曾伴母亲度过许多寂寞的日子,我把这两样东西拍摄下来,放在影集中。
母亲去世前的星期一,我曾和一个摄影的朋友小付约好,想请他帮忙给母亲拍几张照片,那天,他已经和我坐在车上,照像机已背在身上,可临时有个紧急任务,小付不能去,到星期五那天,母亲就走了。
我和母亲相厮相守四十多年,竟没有一张母女合影。有些机会一旦失去,此生不会再有了。在一张1995年照的全家福上,我和母亲分别坐在前后排。母亲去世后,知道我心思的小付热心帮我剪辑、翻拍,合成以后,有了一张母女照,他为照片题词“深情”。
这些都一一收录在影集中,什么时候想母亲了,我就会捧起这本影集,静静地怀想母亲。
六、慈母情怀
女人是弱者,但母亲是强者
――书摘
儿时偶尔感冒、风寒,是母亲守候在床前一勺一勺喂水喂药。最盼望过生日,母亲总是煎一个焦黄的、喷香的荷包蛋盖在一碗面上,撒上红的辣椒绿的葱,母亲还背着弟弟、妹妹,塞给我几毛钱。
我有一个远房的姑妈,姑父是做剃头匠的,每日能赚几个活钱,母亲带我和大妹去姑妈家拜年,临告别时,姑妈趁母亲不注意,塞给我和妹妹一人两元钱。那时,我们家住在剧院后面,每天从门缝里看那些演员穿红着绿,头上插着花,胸前有亮闪闪的珠子成片的挂着,羡慕得不得了。我们用姑妈给的钱,去买了好多的插花,珠子,趁母亲不在家,将自己装扮成小姐丫环,用洗脸毛巾搭在手上当水袖甩,在床上伊伊呀呀地扭来扭去。我们以为母亲不知道姑妈给了我们钱。母亲其实是知道的,因为后来见了姑妈,她告诉我们:“你母亲说了我们家出了两个旦角,搭帮姑妈给她们置办了行头”。母亲是不忍拂了女儿的高兴,才装作不知道的。
母亲一生吃过许多苦,她独自一人带大五个孩子,尤其是一对双胞胎弟弟,要喂奶,洗尿布,还要给我们做饭、洗衣,我知道母亲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母亲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她纳袜底,做布鞋,那时,我们姐妹的鞋子全是母亲手工做的。
母亲教我纳袜底,后来又教我扎鞋底,一针扎下去,手指鲜血淋淋,我无论如何再也不肯学扎鞋底了。母亲说:“你不学,将来长大了会没有鞋子穿”,“我长大了,买鞋穿”我说。
“那你除非长大当干部,就可以不做鞋。”我还只有七岁,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当干部,我只好忍住痛,含着眼泪,一针一针用麻绳扎完母亲交给我的鞋底。如今回想起来,是母亲从小培养了我的韧性与坚忍,使我以后在生活中能坦然的面对风风雨雨。
我的母亲特别能吃苦,在一个单身女人抚养一群孩子的过程中,我不曾回忆母亲有过流泪的日子。无论生活多困难,母亲总教导我们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大弟弟六、七岁时,去买元霄,在食品店柜台下面捡了一叠崭新的票子,他兴高采烈跑回家交给母亲,母亲却牵着他交到了街道和平分社熊主任手中,她说:“人家的钱,一分钱也能要”。后来听说是一个姓朱的老人领走了那30元钱。母亲生活在一个城市的最底层,她拖过板车,卖过茶水,帮人当过保姆,在别人单位当过炊事员等等,母亲正直、善良,待人以诚,她赢得了亲朋好友对一个女人应有的尊敬。
她将街头流浪的孩子领回家中,给他们洗澡、做饭,她见不得拖着孩子乞讨的人,不管身上有多少零钱,她都掏出来,捧给他们。有一个乡下老人,母亲叫她刘,因儿媳对她不好,就出来乞讨,母亲为她保管那些讨来的钱和米。我回家,只见墙上的大挂历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一问,才知是母亲为老人记的帐。那位老人最后得了病,含泪与母亲告别,又回到乡下去了。
母亲记得全家大小十八个人生日,每逢有人生日,她总提着一些水果、鸡蛋或儿孙们爱吃的零食上我们家,有时我们留下母亲一块吃饭,有时我们上班,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又一个人悄悄地离去。
母亲胆子特别大,有邻居老人病重,她守在床前,紧紧握住他们的手,直到他们的生命之火熄灭。我们家住一个大院的二楼,有时晚上有个风吹草动,有人喊“抓贼”啊,有黄鼠狼、野猫偷鸡啦,母亲总是握着扫把,第一个冲下楼来。有母亲在家,我们就觉得有底气。母亲是我遮风蔽雨的一棵大树,母亲是我身后的一座大山啊。
七、母亲教子
总有一天,我会到他那儿去的,他却再也不会到我这儿来了
――《旧约全书》
母亲这一生狠狠打过我一次。
每当我偶尔说起小时候被母亲狠狠打过,母亲总是笑我,说我记
性好,不知母亲是夸我,还是掩饰自己的不安。还是住在考棚坪的那一个院子里,我们家住后院,那年我五岁多。我们家隔壁一户姓王的人家,养了好多好多的蚕。看着小蚕从一个个小黑点里面孵出来,然后放在篮盘里,撒上嫩嫩的桑叶,一条条小蚕宝宝爬在上面,慢慢啃桑叶,我很想喂蚕,就去找隔壁的小哥哥讨蚕,他不肯,说:“要给钱”。我问他多少钱,他说五分钱十条小蚕,我撅着小嘴离开了他家。
我总想找个借口找母亲要钱,但一个五岁的孩子要钱干什么呢?吃的用的都是母亲安排好了,连早晨去吃油碗糕,都是母亲牵着我的手去买,那时母亲还只生了我和大妹妹,那样的日子好像过得很悠闲。那天早晨,睡在母亲身边的我,觉得身子底下有什么东西,我用手一摸,是五分钱硬币,也许是母亲口袋里掉出来的。莫名的兴奋笼罩着我,我赶快起床,找到小哥哥,用五分钱从他手里换回了十条蚕。我和妹妹找来旧盒子,将蚕养在里面,每天还去追着小哥哥找他讨桑叶。母亲发现了我们养的蚕,问是不是偷人家蚕了,我赶快摇头,母亲去问小哥,小哥哥告诉她是我用钱找他买的。母亲回家又追问我:“是不是找人家要钱了?”我摇头,母亲严厉追问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我满脸绯红,连连后退。我告诉母亲不是找人家要的钱。 “那是偷人家的?”母亲又问。
那时,我们住的大院里有十多户人家,我们围着天井住的后院人家就有清香伯伯、建芬姐姐7户人家,每家都门户洞开,抽屉也不上锁,每到吃饭时分,邻居谁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就会互相打招呼,有时大人们端着一碗饭,就像逛市场一样,走东家、串西家,母亲是不允许我们离开桌子的,每到吃饭,必须是全家人坐齐了,才准动筷子。母亲是怕我从那些不设防的邻居家偷了钱,我说:“我没有拿人家的钱,没有!”母亲说:“还敢犟嘴,跪下!”说着,母亲扒下我的裤子,手中的竹枝条已经抽到我的身上。这时窗外挤满了邻居,母亲怕人家心软进来讨保,早已将门用木栓插上了。
母亲边打边说:“小来偷针,大来偷金,一个鸡蛋吃不饱,一个名声讲到老。”陈伯伯在外面喊:“凤妹子,不要打了,我给她钱买东西吃,她都不要,怎么会去拿人家的钱。”妹妹回来了,她捶着门,大喊着妈妈,妈妈打开了门。妹妹告诉妈妈:“姐姐是在床上捡了钱,早上我们一块去买的蚕”。邻居们一下涌进我们家,莲姨一把抱起我,说我妈妈真狠心,屁股上都抽出血印来了。我抱住莲姨的脖颈大哭起来。我喂的蚕后来结了茧,一个个雪白的茧卧在黄色的稻草丛中,好漂亮。
八、被母亲放飞
才德的妇人,谁能得着呢?她的价值远胜过珍珠。
――《圣经·雅歌》
母亲的胆子真大,后来想起我的第一次放飞,母亲自己也说,当时真是鬼蒙脑了。我十二岁便一人去长沙,去湘潭,一个小姑娘,带着十元钱,举目无亲,要一路问人去搭船、搭车,我到了湘潭时,城内还响着零星的枪声,那是文化大革命期间造反派武斗的枪声。
那天一清早,母亲叫我起床,我背着一个书包,里面装着我的课本,母亲还煮了茶盐蛋,这样,就不用在路上吃饭了,母亲然后给我10元钱,我就这样搭上纸厂的货车去长沙,再转湘潭,然后再搭火车到姜畲我姨妈家去。
我和一个氧气罐为伴,坐在车厢里。到了长沙,我又坐汽车到了湘潭,按照母亲的吩咐,我一路上问路只问女人、解放军,我不知问了多少人,才找到湘潭火车站。
车到了姜畲火车站,有一个男子上前来问我,是不来走亲戚,我便一口回绝他,他要帮我提手中的行李,我也不肯,他自言自语又向前走,到车站去了。我一个人找到姨妈家,姨妈奇怪地问:“你姨父没接到你?”姨父回来了,就是那个在车站问我话的那个高高的男子,那是我从未见过面的姨父。姨父对我大姨说:“你姐姐胆子真大,这么远的路,让这个小鬼一个人跑出来。”大姨很自豪地笑了,我提笔写信,告诉母亲我已平安抵达。
九、田螺妈妈
爱缘于家庭,爱在家庭中成长。
――[印度]特蕾莎
父亲爱看书,父亲小时候讲的故事总让我回味无穷。月明星稀的夏夜,我们在那间旧楼的院子里乘凉。我躺在用两条木凳架起的门板上,妈妈打着蒲扇,为我们驱赶蚊子,爸爸在那儿给我们讲故事,有聪明的媳妇回娘家、刘备、诸葛亮,我最爱听的便是田螺姑娘。
有一个小伙子叫水生,家里很穷,他每天上山打柴、种地,侍奉病了的母亲,每天打柴换回来的钱都给母亲买了药,他关心四邻,有事他就去帮忙,母亲病了很久以后,终于丢下后生走了。这个水生年纪好大了,因为穷,总是娶不上媳妇。有一天,他去河边挑水,看见河边有一颗好大的田螺,螺壳泛着碧绿的光,捧在手里,晶莹剔透,水生把它放到水桶里挑回了家,然后又把它养在水缸里。
第二天,水生又去下地了,回家时,很远便见自己的茅草房顶上炊烟袅袅,他推开门,只见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水缸满了,衣服洗了,饭菜也做好了。小伙子想,是邻居帮忙做的吧,也就坐下吃饭。谁知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水生便到村里挨家挨户去问,大家都说没有帮他去挑水、做饭。水生感到奇怪,从来都是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谁会来我家呢?
这天,水生很早就出门了,干了一阵活,他便赶回家中,悄悄贴着门缝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姑娘正在忙里忙外,水生刚刚推门,只见一阵绿风旋起,姑娘钻到水缸里去了。原来是龙王的三女儿见水生勤劳、孝顺,有意与他结为夫妻,便化作一颗田螺,进了水生的家。后来,水生便与田螺姑娘结婚了,过着幸福的日子。
父亲的故事讲完了,母亲还是天天做着她的家务。早晨醒来,母亲已为我们做好了早餐,晚上放学回家,饭菜也早已上了桌,洗好的衣服每人一叠放在床头。母亲埋头做她的事,不知我们注视了她多久,我和弟妹扑上前去,抱住母亲大声叫着:“田螺妈妈!”母亲搂着我们笑了。
十、白发亲娘
我的母亲是从汨罗老家梅湾小山村逃出来的。母亲很小就在白水乡落马桥当童养媳,而她的所谓丈夫则到外地学裁缝,一去好多年不回家。母亲在婆家天天洗衣煮饭、干粗重的家务活,冬天大雪纷飞,母亲手脚都冻烂了,还要坐在织布机上织布。
过年了,外婆听说母亲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便叫舅舅将母亲接到了梅湾。一天,有人悄悄对母亲说:“凤妹子,你的男人过年都没有回家,明天有条船去那边,你明早搭船,去找那个没良心的。”深夜,母亲瞒着外婆轻手轻脚起床,收拾了几件衣物,赶几十山路搭船到了沅江,可学裁缝的男人已瞒着母亲和另外一个女人成家了。幸好母亲后来遇上了一个能唱会写、高高大大当木匠的小伙子,于是这个年轻的木匠后来成为了我的父亲。
母亲一生辛劳,为了抚育几个子女,她拖过板车,摆过茶水摊,帮人带孩子,做过临时工。连我的母亲自己都想不到的是,从小在婆家学会的织布手艺,日后却成了她谋生的饭碗。她到纺织厂当了工人,一直织手工布,直到早几年退休时,母亲已是满头白发了。
母亲心直口快,心地善良。她常将家里的衣物送给那些拖儿带女的讨饭人,她还将街头那些蓬头垢面的孩子领到家,给他们洗澡换衣。我们劝她:您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事不要管,该好好休息了。她当面答应,过后依然是我行我素。她还经常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一天,我回家见墙上的日历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我问母亲记的什么,她说:“一个乡里奶奶,儿子和媳妇逼她出来讨钱,她讨了钱就寄在我这里,我记一个数字,她有一张纸也记一个数字,凑到几十百多块钱,就送回家去。”“现在是多少钱了?”“第三次了,是八十四元六角二分”我劝母亲不要找麻烦事,搞错了,人家会怪你。母亲说:“不会错,不会错,良心放当中的。”那个乡下老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几年时间,直到去年,怕是老人再也走不动了,母亲才停止记帐。
那天,是星期天,我回家去,只见巷口一群孩子围在一起争吵,我走近一看,原来是母亲在卖南瓜粑粑。一个藕煤炉,一口小铁锅,黄灿灿的糯米南瓜粑粑煎得焦黄焦黄,孩子们争着在买母亲做的南瓜粑粑。匆匆和母亲打过招呼,我便回家。只见母亲的饭桌上还有吃剩的南瓜、米豆腐汤。我不解,母亲何若这般荷待自己,我们兄妹都已成家,母亲也有退休工资,她还去卖什么南瓜粑粑?我问邻居,杨奶奶告诉我:因工厂不景气,自春节后,你母亲就没有领过退休工资,她不肯告诉儿女们,天天早上三、四点钟就起床,在巷口卖南瓜粑粑每天赚点生活费。
我望着小巷口坐着的苍老的母亲,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啊,母亲,这就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的白发亲娘!
十一、无法回报
每年到母难日,总想拨一个电话,给久别的母亲。
――台湾 余光中
小时候,总想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回报父母亲,要让父母过上有钱人家那样的日子。母亲曾告诉我,年轻时父亲带她去过长沙,满街的水果飘香,但父亲和母亲买了二只烂苹果带回旅社,用刀子慢慢地削去烂的那一部分,再你一口我一口啃得津津有味,那是因为穷,父亲口袋里只有几块钱。
到父母年纪大了,儿女们有能力了,父母对吃的、穿的却已淡然。母亲说,想吃的东西,牙也嚼不动,胃也装不下,人开始发福,肚子大起来了,再好的衣服穿在身上也不好看。
我想让父母过上很舒心、快乐的日子,可父母却将自己的心血全部倾注在儿女身上,就是送回家的水果,母亲也要留着给孙儿、孙女吃。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成为我的一厢情愿。“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父母之爱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回报的。在我歪歪斜斜,深深浅浅的人生之路上,始终牵引着父母深情的目光,那是他们含辛茹苦的一生啊!
我到今天,仍然从心底里鄙视那些不孝顺父母的人。
十二、心中的忏悔
60岁的人还能叫妈妈,这种感受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著名导演 瞿俊杰
我从小心里很心疼母亲,她吃了太多的苦。
母亲60多岁时已经中风,她手脚不灵便,吃饭时,嘴唇边总是沾着饭粒,我和母亲面对面吃饭,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可我仍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我有母亲,这是我的母亲。母亲的微笑,在我看来,竟如天使一般动人。
母亲那么虔诚地做着每日的祷告,哪怕是在病中,拖着沉重的身躯,半边腿脚不便,她也要到教堂去做祷告。这么多年来,她坚持她的信仰,不管是天晴落雨,刮风下雪,也不管家里发生了多大的事,她每天做着她应该做的。
有一次,是小妹妹生孩子,送到了医院,妹夫急急忙忙赶回家里,母亲在家清点东西,用个布袋将《圣经》、眼镜等装进去,然后淡然地对妹夫说:“病人在医院有医生,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女人生孩子当然要疼的,莫紧张。这里纸厂有个老人生病了,我要到纸厂去”。母亲搭上一辆慢慢游走了,将疼得呼爹喊娘的女儿丢在医院。
母亲重病后,我曾想:她老人家这么虔诚地信教,心地善良,将一颗心分成许多份,送给别人,上帝为什么不照看母亲?
母亲走了,满堂儿女留不住她,千呼万唤,喊不应她。如今,静下心来想,我已经不再埋怨上帝了。上帝当然要将仁慈、坚毅的人召去他身边,天堂是优秀人物聚会的地方,要不,人间会歌颂赞美和向往天堂吗?那一晚,我梦见母亲在天堂对我微笑,她穿着一件蓝上衣,宛如生前。
每当回忆往事,我一定会想起和母亲在一起共度困苦的日子,我们母女俩,一个在外奔波,一个在家忙碌,共同支撑风雨之中的那个家。
总希望有机会真诚地对母亲说:“妈妈,我爱你,”可感到太直露,太不好意思。便每次回家为母亲买爱吃的水果,如草莓、梨子,买食品、衣服,母亲把那些散发着香味的水果放在枕边,一走进母亲房间人家就说:“啊,好香!”,母亲便会捧起白纸包着的草莓、美国红荔给人看,说:这是我大女儿买的。
时间就这样流逝,我哪里会想到此生竟会再没有机会对母亲说:“妈妈,我爱您”。母亲突然病重住院,我只能望着母亲渐渐昏迷,偎在母亲的怀里,有无限的悔恨涌上心头,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么?她让我连与母亲从从容容告别的机会都不给,我心头有太多的话要对母亲说,可母亲却一句话也听不见了……
母亲,我本来可以为您做很多事,我本来可以有很多时间陪伴您,我曾惹您生气,曾经和您斗嘴,您以海一般的胸怀宽容女儿的过错,我却不能原谅自己。
在母亲生日的时候,我给母亲写了一封信,默默地在遗像前念给她老人家听,我将信烧掉,深深地向母亲鞠躬,“妈妈,请你原谅我!”
我心中永远怀着对母亲的忏悔。
十三、空白的母亲节
母亲,这片天地您一直撑着,您几时回来?
――阿建
手捧一束鲜花,走到空空的屋门前才如梦方醒,母亲已经不在了。无言的悲痛,袭上心头,您在哪里,我的母亲!
厨房还有您忙碌的身影,屋里还回响着您的笑声,您站在餐桌旁微笑,祝福孙女的生日,您在街上行走,提着一篮青菜。
母亲,您离开我已半年,您是去走亲戚,一定很想念儿女们,您该回家了;您走在冬日,现在夏天到了,您的换洗衣服还在,您也该回家了;您在病中,父亲招扶您,如今父亲常常独自一人,寂寞冷清,天凉了,没人喊他加上一件衣服,菜是咸是淡,没有人提醒,耳边少了唠叨,父亲孤灯伴孤影,母亲,为着父亲,您也该回家了;我常常对女儿说:“星期六你去外婆家玩”。说完才知道,外婆远去了,回到家门,再也没有人答应我的呼唤,我纵使喊上千遍万遍,我的母亲也不会在门前迎候我。母亲,我想您想到心痛,为着我刻骨的思念,您也该回家了。
记得很小时,母亲晚上去开会,深夜还未回来,是两岁的小妹先哭起来,要找妈妈,接着是弟弟哭,我哄完小妹,又哄弟弟,刚为弟弟擦干眼泪,大妹又在那边哭起来,我搂着弟妹们,抱作一团,索性嚎啕大哭。深夜的哭声惊醒了四邻,人们从床上爬起来,直奔我家,劝了这个哄那个,哭声渐渐小了。母亲回来了,原来母亲是到船码头去接出差回家的父亲去了。母亲见到我们惊动了这么多邻居,黑压压挤了满屋子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她还以为我们家着火了。待好心的邻居慢慢散去,母亲狠狠地责骂了我们。尤其是我,母亲说我没有带好头,“我不在家,你好好带着弟妹,天大的事不要怕,有妈妈顶着”。从此后,母亲就将家门钥匙、柜门钥匙,交到了我这个10岁大的女儿手中。
如今,弟妹们又哭作一团,我不敢哭,我想母亲她会回来。母亲,您快回来,这片天地,您一直撑着的,您如今走了,永远不管我们几个儿女了吗?我咬紧牙撑着,我不相信母亲从此不管我们了。
母亲,您几时回来?您此生不能再回来,但总有一天,我会去找您,那时我将和您永远不分离。
十四、寻找母亲
我的每一滴泪,源于母亲的泪,
我的每一滴血,源于母亲的血。
――阿建
我想眺望母亲的身影,我想倾听她仍如年轻女子脆亮的笑声,然
而,母亲永远地走了。我把目光投向浩茫的天宇,投向深蓝的夜空,我固执地仰望,在心中默默祈祷:“妈妈,让我今晚见见您”。
母亲虔诚的信奉基督教,母亲在天堂,母亲在上帝的身边,那是
在人间心怀善良的人们的最好归宿,也是受尽苦难的人们的最好的慰藉。
母亲任劳任怨抚育五个儿女,虽然在外疲惫不堪,但每次回家,
总见到母亲畅快的笑容,我强烈地感受到母亲创造生命千辛万苦后的喜悦。
母亲给了我生命,她慷慨的慈爱始终贯穿于我生命的一呼一吸之
中。在我的心中,母亲永远不会死,我的每一滴血都源于母亲的血,我的每一滴泪,都源于母亲的泪。
母亲走的那个夜晚成了我人生最漫长、最疼心的夜晚。
母亲的遗物,我完好地保存着。母亲走后,我从她的柜子里找出
来一本圣经,信奉基督教的母亲日日带在身边,发黄卷边的纸上,留着母亲的手印。一个健身圈,握在手中,母亲在病中寂寞的日子,锻炼手指的功能,一把小木梳,我拿在手里,闻一闻,那上面还带着母亲的发香。母亲没有存款,没有珠宝,她坚持她的信仰,度过她的平淡、平静的日子,我从母亲身上读懂了什么叫“知足常乐”。在今后的日子中,我将避开那些致命的诱惑,潜下心来做我手中的事,不为一些事所苦,不为所累,只求心境快乐。我相信母亲是满怀欣喜看着我的。
圣经上说:“神宣召我们,本是是要我们行各样的善事。” “凡
寻找的就被他寻见、叩门的就给他开门。”
母亲是教徒,怀念母亲,我们不下跪,一柱香,一枝花就够了,
看不见,摸不着,但飘进人心深处。
十五、怀想母亲
爱母亲,我们无法用报恩来解释,
爱母亲,我们只能用心来表达。
――阿建
花落了,有再开的时候,母亲走了,却再也不会回来,母亲走了,我将许多怀念母亲的诗词文章摘抄下来,如同采摘的一束束美丽的鲜花,献给天堂里的母亲。
只有一个妈妈
千万颗星星挂在寂静的长天,千百只小鸟唱着歌儿飞过。
千百只蜜蜂在阳光下往返,千百滴露珠迎接着黎明。
千百只羊羔奔跑在紫色的草原。千百只蝴蝶在草地上飞舞
――只有一个妈妈呀,在这茫茫人寰。
――[英]纪库柏
今生今世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我说也没用
但两次哭声的中间啊,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荡了整整三十年
你都晓得,我都记得
天国地府
每年到母难日
总握着电话筒
很想拨一个电话
你久别的母亲
只为了再听一次
一次也好
催眠的磁性母音
但是她住的地方
不知是什么号码
何况她已经睡了
不能接我的电话
“这里是长途台
究竟你要接哪一个国家?”
我该怎么回答呢
天国,是什么字头
地府,有多少区号
那不耐的接线生
咔哒把线路截断
留给我手里一截
算是电线呢还是
若断若连的脐带
就算真的接通了
又能够说些什么
这世界从你走后
变得已不能指认
唯一不变的只有
对你永久的感恩
― ――台湾 余光中
人既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
――老舍
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冰心文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书摘
十六、心香不绝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爱最无私,那就是母爱;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最让我们放心不下,那就是母亲。
――阿建
三年了,我心中的伤痛与悲哀,有谁能知晓?
母亲,女儿的悲痛是对您在病床上求生不能的悲痛,是对一个全身心呵护我的人离去的悲痛,是为您恳求我找医生治好你的病,而您最引以为自豪的女儿却无能为力的悲痛,是在我有了病痛和烦恼无人倾诉的悲痛,是三年了,我在人前无泪,而今独坐洒泪的悲痛,是您辛辛苦苦为儿女操劳一生,我却无法回报的悲痛啊,母亲!
如果我不写我的母亲,这个世界就没有第二个人会写我的母亲,如果我不写我的母亲,我的心此生就不会安宁。母亲的话题我永远说不尽,写不完。
母亲最后是死于糖尿病晚期酮症酸中毒,可生前却没有查出来,到她生命弥留之际,才被确诊。母亲有一个女儿是学医的,女儿有许多的好朋友是医生,母亲前前后后去过多少次医院,却没有查出糖尿病,这是我心中怀着对母亲永远的愧疚与悔恨。假如……,这世界上没有假如,母亲本应还活在世上,可她无奈地走了。
母亲走后,我曾找过医生,我说:逝者已去,在我母亲得病后的治疗方面,我们现在是否可以平心静气地谈谈。医生坦诚地说:在疾病的诊断上不到位,查了尿糖,没有跟踪追查进一步作血糖检查,以致延误了治疗。
母亲的糖尿病症状不明显,我外婆死于糖尿病,母亲对于糖尿病特别敏感,她还经常告诉身边的人,糖尿病症状有“三多一少”,母亲的饮食也做到了低盐、低糖,但不管怎么样,母亲最终未能逃脱糖尿病的魔爪,这只能说是上帝的安排了。
母亲走了,我从保险公司领到了母亲的简易人寿保险退还的315元钱,我用一个信封装了母亲的生命换来的钱,几年了,放在抽屉里不想去动用它。母亲走了,既使我有万贯家财,母亲什么也不需要女儿的了,当我有能力去尽孝心时,母亲永远走了。
有些心里的话,想告诉我的朋友。
如果你母亲健在,就请将母亲放在心上,空闲时记得给她打一个电话,致一声问候。父母要求儿女不多,儿女平安成为他们晚年最终的心愿。母亲的爱是浩淼的大海,儿女的回报犹如山间的一条小溪,“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如果母亲已离你而去,请把思念与忏悔藏在心底,好好善待亲朋,善待自己,善待生命,离去的母亲在天堂望着我们微笑。
我原来不相信有灵魂,如今倒宁愿信其有,只望有一个夜晚能与母亲相逢,我常常抬头仰望苍穹,我宁愿相信母亲生活在上帝的身边,她很快乐。
我将努力做一个好人,因为我想有一天,我要去天堂寻找母亲,母亲曾告诉我:在离我们遥远的宇宙深处,有一座天堂,那里鲜花盛开,芳草碧绿。我坚信:我与母亲在生离死别之后,必定还可以在天堂重逢。
淡淡的孤独很美,淡淡的友情很真。
作者:陈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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